人到中老年之后,不管是身体健康还是疾病缠身都是日积月累的结果。但决定人的疾患和寿命长短还有一个难以躲过去的“坎”——遗传基因。遗传不光是外形、气质类型、智力能力上可以代承,家族病史亦是如此。尽管你很注意保健,心态也注意调整,但难免还会深受其害。怪不得有权有势的人为下一代选择配偶时都要追问三代健康和疾病情况呢。
我的第三次闯关,就和家族病史有关。
我的家族病,是原发性高血压。据医学资料介绍,父辈有高血压的,子辈遗传几率为64%。所以,有高血压家族病史的,随着年龄的增长,如果不注重保健,就容易患心脑血管疾病。我的父亲是脑出血去世的,我的爷爷则属于脑梗最终离世的。他们的寿命都很长,但如果没有原发性高血压,如果平生注重保健,可能寿命则会更长一些。
时间推回到了年。
随着年龄的增长和前两次危险的生命经历,我开始注重身体保健,每年都要搞一次全面的健康检查。年秋季,我办理了住院手续,找了既是我的老乡还是关系密切的哥们儿,在医院担任心脑血管科主任做全面体检。检查的很全面,也很细致。检查结果一切正常。包括心电图、心脏彩超和带上24小时的心脏检查仪都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大夫们都说,你的健康指标和年轻人差不多,和你的年龄不成正比。按常理,你这个年龄应该会在健康方面出现很多问题的,结果一切正常,你真的很健康!
我沾沾自喜,为我的健康感到庆幸。
各项检查都结束,即将办理出院手续时,一位大夫征求我的意见,问我是否做做冠状动脉CT检查,我拒绝了,感觉大可不必。我知道,这是一项冠心病的检查项目。心脏的其他各项检查都做了,没有发现任何问题。我也从来没有任何心脏不适的症状出现,何必多此一举呢。
也是合该不出事,就在我手拿办理出院手续,医院的走廊时,医院的主任哥们儿追了出来,他建议我还是做做冠状动脉CT检查为好。他很诚恳的说,既然办理住院了,还是公费医疗,就查查吧,查完也就放心了。也有的冠心病发病前没有任何症状的。我犹豫了一下,感觉他说的也有道理。不检查也对不起哥们这份诚意。于是,就跟着他返回医生办公室,开了冠状动脉CT检查通知单。
检查前,XT室的大夫告诉我,检查前需要往动脉里注一种碘造影剂,问我对海鲜等含碘的食物是否过敏。还告诉我,药物起效时,你会感到嘴里冒出一股异味儿,到时候别害怕。检查完后,要多喝水,通过喝水将药稀释排出体外就万事大吉。
CT检查很快结束了,我自以为不会有问题。迈着很轻松的步子走出了CT室。片子取出来后我只是随意瞟了一眼,谁知就这一眼,又让我惴惴不安起来。通知单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心脏左前降支粥状硬化。我赶紧将片子拿给主任哥们儿看了,他说,从片子看,你得进行介入治疗,也就是支架,从硬化的情况看,估计需要下2-3个支架才行。不过,CT检查并不精确,还需要做造影,通过造影才能确定是否需要支架。
我早就听说,心脏支架风险很大,弄不好有生命危险,据说有的患者上了手术台,结果支架后没下来手术台就一命呜呼了。我深刻意识到,我又遇到了生命的一道坎。主任哥们看出了我的心思,笑了,说,你还是去北京吧,医院和大夫,尽快去北京再诊治一下。
于是,我决定第三次赴北京治病。
去京之前,我又查阅了大量的关于心脏介入治疗的相关资料。由此得知,在我国,心脏介入治疗已经是一项成熟的技术,一般不会出医疗事故。
经主任哥们儿介绍,我这医院。这是一所国内治疗医院。
好在我的心里知道,这种病难以根治,唯有支架,可以防止猝死。我的家族病史就是血压高,因为我多年没重视,所以才发展成心脏动脉粥状硬化。而心脏支架最大的问题就是将异物植入心脏,终身携带,需要终生服药。好在,我在没有任何病变,没有任何身体不适的情况下查处了病灶。有效的防止了突然猝死,也算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医院,由于找的关系恰当,提前疏通了关系,所以,来京后的第二天就办理了住院手续,第三天做各项常规检查,第四天就可以手术了。这天晚上9点许,护士如约而至,提前在我的大腿根部消*,做了备皮,和当初治疗脊膜瘤一样,如法炮制,我再次赤条条地被推进手术间。后来我才知道,大腿根部消*只是备用,是防止一旦手臂动脉介入失败启用的。
进入手术室之前,老伴和孩子被医生叫了过去,要求家属在手术合同单上签字,上面内容写得很吓人。据说,老伴是用颤抖地手签上名字的。进入手术时候,心里一直在默念“阿弥陀佛”。
等待心脏手术的人很多,从护士之间的议论中得知,手术的不止是介入治疗,还有其他各种心脏手术。被通知等待在手术室外面的大约有十几个患者,都躺在推车上。每个推车前都有一个专门护送的护工陪伴等候,然后按顺序进入手术室。里面大约有4个手术室,每台手术时间有长有短。就这样,静静地躺上几个小时,等着“挨刀”。这种滋味,既难受又无奈。
为了排遣这种孤独寂寞,排遣前途凶吉未卜的心境,我躺在推车上尽量转移思绪,想一些高兴的事。我想到了插队知青下乡期间在水稻田里捉鱼的热闹场面;想到了同一个集体户的同学借社员家的毛驴骑着回家,结果半路毛驴受汽车鸣笛惊吓,脱缰跑掉,同学找人算卦能否找到的事;想到了自工作以来各种上台领奖的激动场面,想我的前半生的各种业绩,感到不枉此生。想到高兴处,竟然,“扑哧”笑出了声。推送我的护士低下头用一种惊诧的眼光瞅着我。似乎想说,这种情形之下,你还能笑得出来?还有闲情逸致?
还有比我更没心的,由于长时间等候,一个患者竟然打起了鼾声。同屋的几个护士都笑了。
就在此时,一名从手术室里面刚刚推出,已经做完手术的患者突然喊不舒服,被几个大夫簇拥着马上推进了附近一间抢救室。大约十几分钟后抢救结束,病人安然无恙。我心里想,来北京就对了,至少出现手术失败,也能抢救及时,能确保生命安全。
进入午夜,排在我后面的一个老者突然说自己心脏不舒服,就被提前推进了手术室。我暗自发出冷笑,心想未必是发病,主要是想提前快一点做手术吧。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也能耍心眼,“人心”已经都坏了,还有加塞的“心眼”呢。
终于轮到我了,已经超过夜间12点,大夫准备下班,想将手术推到明天。我喊了起来,本来我已经排上号了,被人加塞了。能不能辛苦一点给我做了?大夫一听,就说,推进来吧。后面的患者白白等候几个小时,都推了出去,只能明天再遭一次罪了。就这样,我挤上了当晚手术的末班车。
我被护士抬上了手术台。医生让我伸出胳膊,我感觉手腕一阵疼痛,但很快就过去了。手臂被被子挡着,我看不到医生在做什么。因为人的血管没有神经,所以,从动脉进去什么也没有任何知觉。时间不大,我就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心脏在屏幕上“砰砰”地跳动着。人生在世,能够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心脏在跳动,也算是够了神奇的了。
我身边就一个大夫,另外一个大夫在里屋用计算机记录数据。这个给我做检查的大夫并不是我提前托关系找的。不过,也是一个知名教授。他的态度也特别好。并没有因为我的加入推迟下班而生气。他看得很仔细。不时和观察室的大夫用语音互动,他们之间说的都是医学术语,我也听不懂。等他们交流完了,我惴惴不安地问了一句:
“大夫,怎么样,需要支架吗?”
“不用,还没到支架的程度。”大夫很和蔼的说。
“粥状硬化刚刚达到70%,过几年再复查吧。”他接着说。
我提前查过相关资料,心脏支架必须到75%的程度。这也就是说,我的病还没严重到支架的程度。躺在手术台上,我心里一阵高兴,连声对大夫表示感谢。
出了手术室,已经是凌晨1点。老伴和孩子都在外面等候呢。听说不用支架,他们也都非常高兴,医院附近的旅店休息。第三天我就被取下手腕上止血器,被医院“撵”了出来。
不用支架了,我固然高兴,可是70%的冠状动脉粥样硬化终归是个难以去掉的心病。俗话讲,“得病如山倒,去病如抽丝”,更何况是血液的病。
怎么办?我想到了在查找冠心病治疗方法时,看到了很多中西医结合治疗冠心病的案例。对待生命不妨大胆一些,因为你迟早要离开它。我决定试试中医。于是,医院,正巧遇到和我同期在科区任职的一位副院长。他已经退休,被返聘回来坐诊。我给他看了病情的相关资料,他很认真地给我诊脉,然后说,系统吃上一年中药,应该会有所缓解的。但根治是不可能的。能够缓解到50%左右不再发展,任何情况下就不会有生命危险了。听了他的话,我异常高兴。在饮食、睡眠、情绪方面他又叮嘱我一番。
我开始配合进行中医治疗。中医治本,但见效很慢,这是每个中国人都知道的。我每周周一早晨上班前到他诊室,找他挂号的人每天都上百人。根本忙不过来。所以只能利用上班前时间。我每次去,他都认真号脉,重新调整药方。每次他都叮嘱他的徒弟在抓药、煎药上注意事项,让我非常感动。
后来,根据他的建议,我又配合服用中成药和西药进行辅助治疗。尤其是调整自己心态,面对任何难以接受的事情都做到了一笑了之,绝不计较。
生活中没有绝境,一场场灾难必将是经不起阳光的噩梦,经不起颠簸的泡沫。一年后,我进行了复查,病情没有发展,但也没有明显改变。我没有气馁,只要没发展,就证明有效果了。我继续坚持服药,第二年,粥状硬化有所减少。三年后真就减少到50%左右了。
我又闯过了第三次*门关。
绝处逢生的喜悦,劫后逢生的庆幸没有让我有半点对病情的松懈。尽管病情有所缓解,我丝毫不敢大意,一方面注意监测,一方面坚持综合治疗。既不能讳疾忌医,又不能粗心大意。要在和病魔作斗争的同时,又要平和心态,坦然面对人生。
不知道今后我的人生路上还有什么妖魔*怪、魑魅魍魉在等待着我,我也做好了再闯第四道、第五道关·····直到生命终点。
人生路上,没有人可以拯救你,到最后能拯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此文写于年3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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